第78章 渔美人(第1页)
眼看着值班人员已经打通大使馆的电话。沈棠一急,趁着另一个值班员倒水时夺门而逃。她七拐八拐,躲进女洗手间里,总算甩开了他们。身边嘈杂的谈话声渐行渐远。沈棠蹲下身,把脸深深埋进手里。回不了国,看不到父亲和母亲是否安然无恙。她怎么放心的下。看陆名寒在发布会上义愤填膺的模样,必然不会让她父母好过。沈棠绝望地哭了很久。红着眼眶从洗手间出来时,她不经意往远处一瞥。看到熟悉的身影,整个人愣住了。登机口处。落落穿着风衣,踩着高跟鞋,正在和颜父颜母道别。“伯父伯母,你们放心吧,我会照顾好沈伯父和伯母,方氏现在运转的很好,我没有任何负担,况且我有替小棠照顾她父母的义务。”沈父拄着拐杖从一旁座位上站起,含泪说:“落落啊,我放心不下你伯母自己在国内,颜东父母也舍不下颜东自己在F国,所以只能麻烦你跑这一趟来接我回去,辛苦你了。”在找沈棠行踪的日子里,颜东每天都会抽时间去医院照顾沈父。或许昏迷的沈父有所感知。住院一个月后终于苏醒。眼下身体渐渐好转,只是走路说话比以前迟缓了。“呜……呜……”沈棠躲在大厅指示牌后面,拼命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。她看着好姐妹落落搀着走路费力的父亲,和苍老了许多的颜父颜母。汹涌的泪水夺眶而出。但现在她没办法和他们相认,纵使再心痛也只能默默站在暗处。在落落和沈父要入登机口时,从候机室又跑来一个让沈棠更熟悉不过的身影。短短几个月的时间。颜东周身已经被忧郁和悲伤笼罩。隔着几十米的距离,她甚至都能看清他脸上的颓废。沈棠下意识捏紧了戒指,阵阵痛意袭来,无声地说:“对不起……”她这辈子注定欠颜东太多。目送着落落和父亲的身影消失,沈棠的泪也几近流干。她抬着沉重的双腿,一步步走出机场。那边,颜东无意间转头时瞥到她的身影,直接愣住了。他下意识低声呢喃:“小棠……是小棠吗?”即便隔着厚厚的外套,裹着帽子墨镜和口罩。但他确信那就是沈棠!颜父颜母正打算回家,刚转回头,颜东已经不管不顾地冲进人群里。“颜东!你去哪!”颜东疯了一样,顺着沈棠消失的方向边跑边喊:“小棠!是你吗?我是颜东,小棠求你快出来吧!”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,他拼命环视四周。突然眼前一亮,颜东飞奔往机场的路边。在这个熟悉的身影要上出租车前,拦住了她。“小棠……”他的声音里夹杂压抑的激动和惊喜,满是哽咽。拉着出租车门的人缓缓转身,拉下口罩,露出完全陌生的一张F国女人的脸。“你是谁?也要搭车吗?”颜东一愣,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。他分明看到的是沈棠的身影!身后颜父颜母也跟过来了,对陌生女人微笑着说:“抱歉,是我们认错人了。”他们边说边把颜东往旁边拽。颜东还愣愣地没回神。“我不可能看错,一定是小棠!”颜母抹了抹泪,劝道:“这些日子,你总是认错人,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小棠已经身死的现实,可颜东,你也要为自己和父母着想啊。”沉默良久后,颜东沉声说:“对不起,我过段时间就回国,辞掉研究所的工作,去打理公司。”而真正的沈棠,在离开机场后一直漫无目的地顺着大街走。再抬眼时,竟走到一家珠宝店前。她本无意去逛,可隔着玻璃,竟看到展示柜里放着陆骁曾亲手给她戴过的海豚之泪!沈棠记得,那是陆骁亡母的遗物!她冲进店里,指着展示柜问:“请问这条项链是你们从哪里得来的?”店员解释道:“是我们店主从国外一场富人收藏品拍卖会上拍卖来的,也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,女士有兴趣想买吗?”沈棠攥了攥手心。上面的售价是她目前所有身家的一万倍。她略带歉意地摇了摇头,出门后在玻璃前驻足良久。不行,她决不能任由肖莹的遗物在这被出售。可这么昂贵的价格,又要到哪去凑呢?与此同时。颜东受邀,跟几个好友来画廊参加画展。一个打扮绅士的年轻人在门口迎着他们,正是画廊的老板。画廊老板拍着颜东的肩,颇为惋惜地说:“原本想请你在这里弹奏一首小提琴曲,可惜从令妻出事后,你就一直闷闷不乐,明天就要回国了,今天你在这里看上什么我都送你!”颜东礼貌一笑。“先谢过你了。”他和另外几人打过招呼后,自己出神地走了很久。整个画廊最显眼的位置上,摆放的都是出名画家的真迹。越往尽头走,画稿的名气越小。颜东再停下脚步时,发现前面没路,转身要走。他刚一抬眼,看到眼前的画,双腿立刻像灌了铅一样,再也挪不动脚步。看着画上的人物,浑身的血液好似冷凝倒流。清澈的海水,和煦的阳光,色彩运用极为精彩。更令他震惊的是,渔女的眉眼、身形甚至笑容,都和沈棠有九分相似。这幅画的名字叫《渔美人》。他猛地联想起在机场看到的身影,立刻跑回前厅,激动地抓着画廊老板的肩。“那幅《渔美人》的画手是谁?可以让我见一见吗?”画廊老板认真想了很久,面带歉意地说:“是个四处流浪的背包客画家,只登记了身份没有联系方式,留下画时连收款方式都没给,想找他只能碰运气了。”颜东眼神一黯,又问:“这幅画可以卖给我吗?”夜里,他拿着画稿,面色沉重地回到莉娅家。颜父颜母正在收拾回国的行李。见他回来,颜母担忧地迎上前。“怎么这副脸色,是哪不舒服吗?你的东西都整理好了,明天一早八点的飞机回国,先去休息吧。”颜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。颜母又想盘问。他出声打断,“对不起,爸,妈,我不能回国了,我要留下来找小棠。”说着,他撕开牛皮纸袋,拿出那幅画稿。“这是一个流浪画家采景时画的随笔,我相信这个渔女一定是小棠,小棠还活着,我一定要找到她!”颜父沉默良久,叹气说:“既然她是小棠,如果活着为什么不出现呢?颜东,我不想瞒你了,你和小棠结婚前我查出了肺癌,时日不多了,希望你为颜家也多考虑考虑。